黑白西递

文/吕永超

用黑得彻底的黑、白得坦然的白,界定“世界文化遗产”西递,不是心存不敬,也不是标新立异。黑与白是世间最纯正的颜色,与纯正的西递,“门当户对”。

西递900多岁。无以复计的风风雨雨淘洗之后,滤去浮华,滤去杂色,只剩下纯正的黑与白。用黑白二色总结西递,我的心境是如此的平和。

举目张望:西递屋瓦漆黑,马头墙雪白;木门黧黑,门罩纯白;石板路黝黑,一位擦身而过的老大爷,让我们看到旧式帽子下面几缕白发旁逸斜出……

推开西递庄户大门,吱呀一声之后,还是一个黑白天地:四壁无窗,光线幽暗,只有天井一方,吸纳天地正气。落入眼帘的条桌上,摆放着锈蚀的镜子。或者,一只老式花瓶里,没有插花,却插着那把旧气的鸡毛掸子。中堂挂着白纸黑字,“第一等好事只是读书,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”,或者“世事让三分天宽地阔,心田存一点子种孙耕”……如此黑白分明,让人心生敬畏。

900年的时长,无疑是西递历史的跨度。用饱经沧桑去形容,厚度不够。还加上什么呢?平静自得。像一位老人,有自己的生命、独特的人生经历、梦想和性格,更有着属于各自的神秘。所以,西递民居从不给人以华丽之感,一概以用小青瓦而几乎从不用琉璃瓦,门楼和屋内的石、砖、木绝少用五色勾画,隔扇、梁栋等也不施髹漆。西递就是这样崇尚黑白本色,大气而朴实,不动声色坚持着自己的审美观念。

所以我看到的西递,是一个黑白西递。

这是时间与人生在黑与白之间缓慢的暗合。

时间走到西递,忽然不想走了,它任性地停在路边桥上,看黑白西递了。而人生呢,也在缓慢之中徐徐地展开。

徜徉在刺史牌坊下再次感受以黑白为底色的西递,就像是一副副清新淡雅的水墨画长卷。青山逶迤,绿水蜿蜒,树影婆娑的水口,峥嵘矗立的牌坊,粉墙黛瓦的民居,伟岸宏大的祠宇,桥吐新月,塔摩苍穹。“五岳朝天”的马头墙不再是防火墙,其抑扬顿挫的变化分明蕴含着一种独特的韵律,就像萧或者古筝奏出的曲子,余韵悠远。在古曲缭绕中,那白墙下曲弯的小巷,小巷上旧色石板,石板上宁静光线,让我忽然明白,西递的历史只不过是昨夜吊起的一桶井水,随意地冲洗着这些老式的黑白门板……

  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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